第五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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爆發的疫病最後是如何被控製的呢？

與周晚聊過的那晚後，寧侑便一直逃避去思考這個問題。但此時，事實已在眼前。

答案，是燒。

燒掉源頭，所有疫病的源頭。

這不是什麼新鮮事，早在寧侑還為神官之時，凡間就一直有這般做法。所以，難怪剛纔那人會在這裡找到枯青藤。這地方曾發生大火，又因陣法而迅速冰封，簡直是枯青藤生長的絕佳勝地。

寧侑抬步慢慢走進這堆廢墟，不自覺陷入了沉思。他彷彿能感受到這滿天火光，嘶喊慘叫，還有空氣中夾雜著的血氣與焦糊味。

眼前的景象慢慢與過往的一些場景重疊起來。一瞬間，頭痛欲裂。寧侑停下腳步，捂住額頭，忍不住大口喘氣。

等他終於冷靜下來，這才又細細開始觀察起周圍來。

此處的山村與之前的村莊相隔了一個山丘，地勢略高，地處上遊。但二者無一例外皆是靠山而建。看到如此，忽然，寧侑想到一事，心中一緊。

在一處發生過疫病的村子周圍，怎麼還會有人住？

離疫病過去不過五年，按理說，山下的其他村子也不該還會有村民了。一個想法在寧侑腦中驟然出現：有冇有一種可能，那就是根本就冇有村民？

一時間，寧侑心中狂跳，彷彿抓住了什麼重要的東西。

但還未待他細想，一陣微微的震響卻忽然傳來，與此同時，寧侑還感受到了一點微弱的震感，彷彿什麼東西崩塌了一般。

他立即抬頭，四下一望，就見在山村後的山脈之中，有一處的半山腰浮起了一陣塵土，其中還隱隱可見滾石掉落。

是那裡！

寧侑冇有耽擱，立即向那個方向趕了過去。他的腿腳一向很快，從迷霧中出來後，似乎更快了。不過須臾，就已然趕到了山腰處。

剛一站定，寧侑就看到了一個山洞。此時，剛纔山洞中四溢的塵土已然緩緩落下。從洞口痕跡來看，這裡明顯是被人為開鑿過的。而那洞口的正頂處刻著三個大字：

“山神廟”！

寧侑的心中一片駭然，想也冇有想直接就衝了進去。

首先入目的便是一群倒地的修者，他們各個身著青色服飾，看起來頗為眼熟。再往前，有一人持劍半跪於地，正在大口喘著粗氣。而在其對麵，是一座站著的石像，石像上的身上有閃著紅光的四個大字“黑山神尊”。

山神！一瞬間，寧侑目光如炬，幾乎是立即就要衝上前去。

洞內，聽到動靜，那跪地之人幾乎是立即就看了過來。她這一轉頭，寧侑就看清了。是他們門派的大師姐，子苓。

所以，這便是上一小隊。

子苓見到來人的瞬間便大喊道：“出去！”

話音剛落，她麵前的石像竟動了起來，一拳揮向了寧侑。子苓當即出劍就斬，一道劍氣襲來，兩道力碰在一起，又是一陣塵土飛揚。

那一擊並未擊中寧侑分毫，他繞過幾塊落石，來到子苓旁邊，一把將她扶住。子苓本就力竭，剛纔那一擊差點將她的靈力耗空，此時隻覺腿腳發軟，幸得寧侑這一扶。但她並未領情，反而嗬斥道：“我不是讓你出去嗎！”

寧侑卻不理，隻是看著那石像，心中忐忑。扶著子苓又躲過一次攻擊後，他尚才問道：“怎麼回事？”

子苓卻冷冷回道：“與你無關，出去！”

還未等寧侑又發問，那石像一聲怪叫，又揮拳襲來。兩人立即分散而躲。但這石像實在太過巨大，他們堪堪躲過的距離，隻一瞬間那石像的手就又揮了過來。

眼看就要被一掌拍成肉餅，寧侑手中捏訣，對準那隻石頭手臂便喝道：“破！”

一道雷擊應聲而出，一瞬間竟將那隻手擊的稀碎。石像“哇哇”亂叫了一通，後退幾步。

看到這一幕，子苓終於正視起寧侑來：“你的靈力怎麼還有這麼多？”

是的，剛纔那領路人當真對寧侑極好，不但領著他找到了地方，還給他送了一堆靈力。但被如此一問，寧侑卻不知要如何解釋，隻好道：“迷陣破了。”

短短幾字，卻惹得子苓又看了他好幾眼。最後她道：“不管怎麼說，現在你也看到了，先把這玩意兒拿下吧！”

這個不用子苓說，寧侑也是要這般做的。

破空聲襲來，那石像又捲土重來，揮掌亂拍。但寧侑隻一張符一出，道了句：“定。”那石像便馬上不動了。

子苓實在抑製不住滿眼震驚，不可思議地看向了寧侑。然而，定住了這石像後，寧侑卻遲遲未進行下一步。

子苓不解道：“怎麼不繼續了？”

寧侑收了招式。他還有事要問，自然不會下手擊殺或是封印。但看這樣子，這位山神已然進入狂暴狀態，想要詢問，怕是也得等它冷靜下來了。正巧子苓詢問，寧侑便先回問道：“先回答我，怎麼回事？”

子苓這次倒是冇有不回答了，反而指了指四周倒地重傷的弟子，淡淡道：“你都看到了，我還有什麼好說的？”

寧侑卻著急問道：“你們怎麼會和山神打起來？”

然而，聽此一句，子苓卻像是聽到什麼好笑的事情來。“哈”的一聲笑起來，她指了指被定住的石像，道：“山神？你是指這個東西？”

聽她如此說，寧侑皺了皺眉，不知所以，隻好站立不語。

子苓又“哈哈”笑了一會：“可悲！還真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被稱為神！”等她終於笑夠了，這才又指著這尊石像道，“讓我來告訴你發生了什麼，就是這麼個玩意兒，殺死了方圓百裡的生靈，還發動了疫病！這樣的也能叫神？若不是剛纔被那迷陣耗費了不少靈力，我現在一定把這玩意兒摔個稀巴爛！還輪得到你在這裡耍威風！”

這些與周晚所說的基本相差無幾，因此她說了一堆，寧侑卻隻抓住了一句。他連忙問出一直困擾著自己的那個問題：“你說這周圍人都死光了，那山下那些村民又是怎麼回事？”

聽他詢問，子苓用一副難以置信的眼神看著他：“怎麼會？你是說你也遇到了山下村民？”

子苓這話問的奇怪，但寧侑還是點了點頭。子苓思索一會後，眉頭皺起，看著他，卻道：“你探靈的能力並不低，怎麼會看不出來那種東西和人不一樣？”

寧侑搖頭，他想問的就是這個。雖說大致猜到了一些，但山下村民的舉止與常人無異，對他們問出的問題也能應對自如，除去魂魄破碎就冇什麼大的問題了。若不是人，還能是什麼？

子苓見如此，微歎一口氣，終於還是解釋道：“你可知，在這世間，有一種人偶的做法是找到一個載體，再將自身靈力放入其中打通循環。如此靈力便能自行在其中運轉，製作者就可以憑著自己的想法讓其行動。你在山下遇到的那些人，就是這種人偶。”

寧侑一瞬間瞪大了雙眼。

人偶、載體，這些熟悉的詞彙一下讓他猝不及防。

“可那些人明明……”

人偶與人差彆之大，寧侑還是知曉的，可山下那些人顯然不一樣。然而，說到一半，他卻說不下去了，因為他一下子就想到了一種可能。果不其然，就聽子苓接話道：“當然，若你非要說他們是人也可以，畢竟嘛，他們用的這個載體，就是人。”

聽到此，寧侑心中猛然一顫。

他早該想到的！

有什麼東西會和人一模一樣？便是隻有人自己。

這地方，哪裡是冇有鬼，分明是冇有人！

或者說，根本冇有真正意義上活著的人，全是死了後被造出的人偶！這樣一個被造出來的山村！

冇想到時隔這麼多年，還能看得到做的如此精美的人偶。寧侑知此時不是時候，但還是忍不住在心中讚歎：這人手藝真是不錯。

不過，話又說回來，若山下村民並不是人，那麼，這一出就隻有可能是這位山神的自導自演了。說到這個，寧侑想起來一事。他轉首問子苓道：“對了，來到這山神廟後，你們可有探查到什麼？可有之前他們說的鮫人肉？”

假的歸假的，但鮫人一事，還尚未有定論。

可聞言，子苓卻並未回答，隻是緊緊盯住了寧侑。片刻後，她才道：“你就為了這個而來？”

她顯然是誤會了什麼，但寧侑無心解釋，隻繼續問道：“這地方有鮫人？”

子苓彆過臉去，半天才吐出兩個字道：“冇有。”她冇有說假話，寧侑眼中黯然，卻聽子苓又道：“這裡……”

隻是她這句話到底冇說完，因為那石像忽然“哢吧”動了一下。

兩人立即轉頭去看，此時，就見那石像正緩緩動著自己被定住的身體。子苓當即一躍而起，喊道：“給我一張爆破符！”

寧侑便立即向其拋出一張。子苓很快接住，默唸字訣，揮劍便砍。她雖靈力耗去大半，但有寧侑的符咒加持，又加上迷陣被破，這一擊竟也有些威力，打得那石像向後倒去。但也就在這時，定住石像的那張符咒也被一團黑霧吞儘。

子苓大叫一聲“不好”，隨即便衝寧侑喊道：“躲開！”

下一刻，一團黑霧就從那石像口中噴出，直衝二人。此擊並不致命，兩人隻需躲開便可化解攻擊，可問題在於，他二人身後，是那群昏迷不醒的同門弟子。此時躲開，無疑是要他們對身後同門不管不顧。

子苓冇有猶豫，立即加速向前，橫劍去擋。寧侑見狀，也凝聚靈力，揮出幾個符咒，去擋那一擊。

望見此狀，子苓終於忍不住罵道：“剛纔為什麼不補刀？！你非得要現在這樣纔開心？”

這當然不是寧侑想看到的。

寧侑剛纔使出的“定”字訣，乃是一套神法。也就是說，就算是神官，被此法定住，一時三刻也難以解除。而那石像的靈力被子苓消磨，再加上陣法被破，無疑會有所反噬，必定重傷。

可為何能解除的如此之快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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