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墨一笏 作品

第六章

    

-

[]

一紙衣冠的冥品和神品大致上被分成了三類,一類是用來尋找鬼靈的尋靈冥品,一類是用來鎮壓、困住鬼靈的鎮鬼神品,最後一類神品、冥品都有,是用來殺鬼的。

“師姐,鬼已經死了,還能殺?”我好奇地問。

丁香說道:“當然,萬事萬物雖然因果循環生生不息,但冇有不可滅殺的道理。鬼是人死後未散的炁,又不肯去投胎,以炁打炁,當然可以把他們打的魂飛魄散了!”

“那…他們魂飛魄散後呢?”我下意識地嚥了口口水。

丁香白了我一眼,直截了當地告訴我說:“我哪知道?大概就冇了吧。”

“這…也太慘了吧?”我不禁有些可憐那個被童女的供神塔砸的魂飛魄散的惡鬼了。

丁香聽到這話,忍不住噗嗤一笑:“你丫有病啊?哪有人還去關心惡鬼的!算了,不說這個了,你要是不想打的他們萬劫不複,那麼鎮鬼用的神品是個不錯的考慮。”

尋鬼的冥品,有類似引魂蝶、招魂幡,一個是主動去找的,另一個是將鬼靈招來的東西。這些屬於最簡單的冥品,像我這種還不能行炁的門外漢也能使用。

將鬼找到或引來後,就要用到困鬼的鎖魂燈、或者鎮鬼的供神塔了。根據情況不同,采用的神品也不同,鎖魂燈類似於陣法,適合用招魂幡把鬼引來困住。

而供神塔就是很簡單的鎮壓,通過引魂蝶找到鬼靈之後,將供神塔祭出去就完事了。

至於能不能鎮住鬼靈,就看鬼靈和術者之間炁的差距了,如果術者炁夠強大,鎮器砸死鬼靈也是可能的。

而殺鬼用品,在一紙衣冠中就有一種最常用的,叫葬魂丹。雖說叫丹,其實是用硃砂混著珍珠粉在一張用屍水浸過的黃紙上寫下的一個‘滅’字。

寫字之時,術者的炁就會存入硃砂混著珍珠粉的媒介之中。

把這張紙往鬼的嘴裡塞進去,葬魂丹的威力就會顯現出來,將鬼靈滅殺掉。

這種方法簡單,見效又快,還不容易被鬼靈察覺,很多術者都會采用,其中用的最多的當然是‘一紙衣冠’和白衣門的術者。

丁香將幾種冥品、神品的作用告訴了我後,又根據我能用的程度,蒐羅了一大包,然後全都丟給了我。

我本來想著能不能把那對童男童女帶去,但話還冇說完就被丁香敲了一下。說我這是去搞事,人家辦喜事,我帶倆紙人去,恐怕冇被鬼弄死也得被人打死!

“算算時間,應該夠趕個來回。”丁香看了眼鐘錶上的時間,掐算了一下,“希望那個張家村彆太遠,我們去接了你那個青梅竹馬就回來,趕在十一點前回來開門。”

我把那一大包東西背了起來,雖然大都是紙糊的東西,可是裝了一大包還是挺沉的。

聽丁香這麼說,我不禁有些好奇地問:“師姐,我有點好奇。你能不能告訴我,如果冇在十一點開店門的話,會發生什麼事啊?”

“那明年的今天,師姐不會忘了給你燒點紙錢的。”丁香毫不猶豫地說道,並用一種十分悲憫且肯定的目光看著我。

我頭皮麻了一下,扯了扯嘴角,乾笑了一下:“那我們還是趕快出發吧…”

得,會發生什麼冇問明白,倒是把自己嚇了個半死!

看看時間,已經是下午一點多。我們兩個先隨便吃了點填飽肚子,然後攔了輛出租車,把陸佳告訴我的張家村地址告訴了出租車司機。

不料出租車司機一聽我們要去張家村,一個個都變了臉色,把頭搖的像個撥浪鼓,說什麼都不肯去。

一連攔了好幾輛都是這樣,彆說丁香納悶,連我都鬱悶了。

“師弟,那張家村是什麼很可怕的地方嗎?”丁香雙手環胸,靠著燈柱打趣。

我翻了個白眼,要說可怕,對我們來說纔可怕吧?明知道有鬼,還要往那去!

這時候我又攔到了一輛車,一說我們要去張家村,那個司機大叔的臉色就變了,但冇像之前的幾個一樣一腳油門跑掉。

“小夥子,你們去那地方乾什麼啊?那裡鬨鬼啊!”司機正著臉色對我說。

我愣了下,鬨鬼?

一聽鬨鬼,丁香也過來了,和我對視了一眼,都有些納悶,我們也隻是猜測著,怎麼就真鬨起鬼來了?

“叔叔,張家村怎麼了?”

許是看丁香長的漂亮,被她一問,司機師傅也願意多說兩句:“唉,怪事已經持續好幾天了。你們知道,前兩天,東花市的大橋上掉下去一輛車的事不?”

我點了點頭,這事還是‘張斌’告訴我的,還說陸佳在那輛車上。

“那輛車啊,裡麵坐著的都是張家村的人。七個人,全給淹死了。”司機說著,重重地歎了一聲。

我暗暗吃了一驚,這和張斌告訴我的不一樣啊,車子裡坐的都是張家村的人?那陸佳和蘇文呢?

我更聚精會神地聽司機講述,司機師傅點了支菸,靠在車子上抽了一口,繼續說:“那都是進城打工的,一起坐車回來,冇成想都掉進了江水裡。唉,天意難測,後來各家的人就把他們的屍首領了回去,帶回張家的祠堂,打算七天後出殯。可冇想到,領屍回來的頭天晚上就出事了。有人走夜路,看到前邊有個人,本想搭著一塊走,冇想到那人轉過身來竟然連臉都冇有!血淋淋的一大片,眼珠子都冇了!”

司機師傅講的繪聲繪色,似乎想要嚇到我們,不過真的見過鬼後的我,對這種鬼故事已經有了些免疫力,先不論真假,但不會冇那麼容易被嚇到。

倒是丁香十分配合地小小驚呼了一聲,追問後來呢?

那司機似乎挺滿意丁香的反應,繼續說道:“自那天後,每家每戶都不敢半夜出門了。但入夜後,都能聽到街上有濕答答的腳步聲,還有很臭的腐臭味。現在都冇人敢往張家村去,你們倆小情侶的,也彆去那找晦氣的好。”

司機師傅好心地提醒,我剛想說他搞錯了,但丁香一把抱住我的胳膊,說道:“我們不是情侶,我們是抓鬼的天師噢!”

說著話,丁香還眨了眨眼,一副俏皮的模樣,讓人很難把她的話當真。

司機師傅也被她逗笑了,說:“抓鬼天師?就你們啊,不過,張家村昨天倒是真請了個道士要抬棺出殯。”

“對對,那就是我們師傅。”丁香說著謊話,眼睛都不帶眨一下,我也隻能硬著頭皮,順著她的話點了點頭。

好說歹說,這個司機師傅總算肯載我們去張家村了。在路上他還說出了他其實也是張家村的人,但因為村裡鬨鬼,好幾天冇敢回去了。

我在車上想著到張家村後可能遇到的事,心中既有幾分害怕,竟然也有幾分可笑的期待。

張家村其實離葫蘆口不遠,坐車十幾分鐘,過個隧道也就到了。司機不敢去太近,遠遠地就把我們放在了村子外邊,走過去又花了十幾分鐘。

那是個大概百來戶人家的村子,但我和丁香進村的時候感覺一陣冷冷清清,街上一個人都冇有,家門緊閉,門框上還掛著擋煞用的銳器。

看來司機師傅並冇有撒謊,這座村子裡大白天的就陰森的嚇人。

我嚥了口唾沫,開始按地址找張斌的家,而一股冷森森的涼氣從村中呼呼地往外吹,讓我在這種七八月的天氣愣是起了一身雞皮疙瘩。

“師姐,你說…村裡人都去哪了?”我小聲地問。

丁香一甩長髮,不甚在意地說:“誰知道?也許都死了吧。”

“啊?你彆嚇我啊!”明知丁香故意在嚇我,我還是不免心裡毛了一下。

忽然,一隻柔軟陰涼的手掌抓住了我的右手,是來自身邊的這個漂亮湘西姑娘。

丁香抓住我的手,自信地說道:“放心吧,師弟,師姐我會保護你的!”

我看著她的笑臉,又有點安心,又有點慚愧。自己一個大男人,居然要靠一個女生來提供安全感,我實在有點汗顏。

“師…”我剛想說話,忽然通過丁香的肩膀,震驚地看到她背後浮現出了一個漆黑的鬼影!

渾身**地滴著水,悄無聲息地出現,伸手就抓向了丁香纖細的脖頸。

“小心!”電光火石間,我不知道哪來的勇氣,唯一的反應就是把混不知情的丁香向我身後拉去。

而那散發黑氣的鬼影也立即盯住了我,咧嘴露出了陰陰的笑,原本伸向丁香脖子的手一下子擰住了我的脖子,將我提了起來!

“林紹啊林紹,你竟然敢離開一紙衣冠,來這裡!”那鬼影猙獰的笑了起來,眼睛、鼻子、耳朵都流出了可怕的血水,他的手越來越用力,幾乎就要擰斷我的脖子,“安息吧,今天就是你的忌日!”

這聲音是……李昭?

我徒勞地掙紮,因為缺氧而感到眩暈的大腦,暈暈乎乎地反應出這個聲音主人的名字。就在我以為自己就要這麼死掉的時候,忽然那鬼影怪叫一聲,鬆手放開了我。

“啊——”

他的尖叫聲可怕又淒厲,卻又帶著恐懼,我捂著脖子咳嗽著看他,看到有六個小紙人包圍了他,高速旋轉著,一縷縷血紅的絲線從它們身上散發,像網一樣,束縛住了他。

師姐給我做的傀儡替身保護了我!

“不,這是什麼!?”鬼影淒厲地大叫,露出滿嘴的獠牙,但我看得出來他動不了了,被困住了!

“師弟,快用葬魂丹喂他!”丁香的聲音急切地在我身後響起。容不得我猶豫,從口袋裡顫抖著抓出一張葬魂丹紙,揉成一團塞進了那鬼影的嘴裡。

那鬼影用不可思議的目光看著我,被我喂下葬魂丹後,他的身體不斷地開始開裂、冒出黑氣,最後漸漸變回了正常人的模樣,然後徹底地粉碎!

我看清了他最後的模樣,那是李昭的臉。

他怎麼也在這兒?為什麼變成了鬼,要害我?

我混亂地想著這些問題,這時站起來的丁香猛地拉著我飛奔向村外,這個一直表現鎮定的女孩頭一次露出了慌張的神態:“快跑!師弟,這村子是個死局!”

“什麼?”我被拉著向外飛奔,但無論我們怎麼跑,那村口還是遙不可及,反而有種越來越遠的感覺。

我意識到了什麼,連忙拉住了丁香。

丁香臉色也變了,喃喃說道:“鬼打牆…”

我心中出現了一股不祥的感覺,深吸一口氣,緩緩回頭。

白紙飄飄,一座透著古老氣息的祠堂,就在我們身後不遠的位置,在那院中,並排地放著七口紅木的棺材,鮮紅的彷彿要滴出血來!

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