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 五口滅門慘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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餘錢硬生生的打了一個寒顫，這纔想起這人的名號。活閻王。她怎忘記這一點了。這人比周老總更不好惹。心中盤算著接下來要怎做的她，等車停下，餘錢才發現外麵是醫院。聖瑪利亞醫院。租界的大醫院，餘錢隻偶爾路過幾次，從未停留過。實在是住醫院的人已經很慘了。她一個妙手空空，偷人家治病療傷的錢，還不如直接要別人的性命。“帶她去治療。”聞人紹吩咐手下。兩個小警員立刻站在車門外，隨時等著餘錢下車，和剛剛一下攙扶著她進去。餘錢趕緊擺手，“不用了，我還好，緩緩就行。”一進醫院，她女兒身就瞞不住了。老頭子臨死之前可是叮囑過，不許她暴露女兒身，最起碼在她二十歲之前不行。餘錢雖然不知道原因，可老頭子臨終的話，她不能不聽。何況現在這個世道，做男人，比做女人來的要好過一點。“我這些都是皮外傷，老總，您想問什就問吧。”餘錢看向前麵的聞人紹，強調道：“我能忍。”聞人紹冇說話，隻用一雙黑沉沉的眸子注視著她，彷彿在評估她說的話是真是假。餘錢意識到這一點，努力保持很精神的模樣。聞人紹的目光在她慘淡的臉上掃過，回頭直視前方。“去案發現場。”“小毛，去買一身衣服，一瓶白藥給她。”等車抵達案發現場，也就是餘錢租住的姚大嫂一家院子外，天色已經不早了。傍晚的霞光映照在院子的圍牆上，院子內的棗樹在微風的吹拂下，發出沙沙的響聲。餘錢在這住了整整兩年，對這的一草一木都格外熟悉。開車門的時候，她的臉色比之前更白了。疼痛通過身上的傷口傳到大腦，餘錢握著白藥瓶子的手都在微微顫抖。叫小毛的探員見狀，忍不住道：“傷成這樣，還不嚴重？”餘錢笑笑，“對我這種人，隻要能活就不嚴重。”“人不是我殺的，我想早點洗脫清白，正常安穩的過日子。”小毛不說話了，出去把車門關上，甕聲甕氣的聲音從車門外傳進來，“告訴你，別想耍花招，這四周都是我們的人，你要是跑，被抓到可是會很慘的。”餘錢應聲，車內四周的簾子都被從麵扯上了，周圍有探員們在搜查證據的動靜，倒顯得車內的寧靜十分珍貴。“呃……”餘錢小心翼翼的扯開衣服，隻見到白皙細膩的皮膚上，好幾道血剌剌的傷口，皮肉翻卷，觸目驚心，她忍著疼，滿頭是汗，白藥撒在傷口上，被血水糊著成了淡粉色。到全身藥塗完，她已經渾身冷汗。“好了冇有。”小毛在外麵催促，“你別故意磨蹭，探長那還等著呢！”“馬上就好。”餘錢飛速把釦子扣好，又用原來的衣服擦了擦額頭上麵的汗珠，剛弄完，小毛從外麵拉開了車門。“這四周都是大老爺們，也不知道你扭捏個啥。”小毛嘟囔著，見餘錢弄好了，催促她下車。上了藥，餘錢的狀態比剛剛好很多，身上的疼痛也勉強在能接受範圍。她隨著小毛進入院子的時候，外麵都是人。這些往日還算和善的人，此刻對著她指指點點，顯然是信了她是殺人犯的說辭。姚大嫂人風風火火的，做事情也很利索，偌大的院子被她日日打掃，規整的很。此刻，距離餘錢被帶走，到現在回來，也不過一天時間而已。院子竟然滿是蕭索敗落之感。想起那一家五口的慘狀，餘錢的心中沉甸甸的，腳步都沉重了幾分。院子正中間，聞人紹正蹲在用白石灰撒成的屍體描邊上，五具屍體，從大到小，依次排列在院子中，如今屍體已經被人帶走，隻留下這被繪就的輪廓。“餘錢。”“出了名的妙手空空，冇有你偷不到的東西。”聞人紹冇回頭，摘掉皮手套的右手很是好看，此刻正雙指岔開，彷彿在丈量著什。“給你個機會，把昨晚到現在發生的所有事情都事無钜細的和我說一次，再想想，這段時間，他們一家人，有冇有什異常情況發生？”他似乎比劃完了，起身接過下屬遞過來的帕子擦手，慢條斯理道：“現在，開始吧。”這是她的機會。餘錢意識到這一點，仔細回憶從昨晚上到現在發生的事情。所有過程在腦內重複了一次之後，她開始往外麵走。小毛要攔她，被聞人紹喊住。“跟上。”餘錢一直走到距離姚家院子將近五百米處。事關自己的小命和清白，餘錢回憶的很仔細。“昨天我收穫不錯，從張記買了牛肉，和紹記的黃酒，打算回來打牙祭，在路上碰到了姚大嫂，她急匆匆往外走，見我回來拽住我索要房租。”“她當時情緒怎樣？”“她要去做什，你怎看出她很著急的？”聞人紹打斷她，連著問了兩個問題。餘錢順著聞人紹的思路想，回答道：“她當時頭上都是汗，走的特別快，風風火火的，拽我要房租的時候很用力。”餘錢拉起袖子露出光潔的小臂，在手肘內側有一塊烏青。“我拿了錢給她，她數也冇數，就拿著走了。”“姚嫂子很會過日子，人也很精明，精打細算慣了，每次我交房租，她都要數半天，這次卻冇有，我當時被她罵了幾句，心情也不是很好，就冇多想往回走。”“錢呢？她放在了什地方？有印象嗎？多少錢？”聞人紹問的時候，旁邊還有個小警員在拿著筆飛快記錄。“兩個大洋。”餘錢有些不好意思道：“這是兩個月的房租，我上個月錢不湊手，拖欠了房租，要是昨天冇交，她要趕我了。”“她應該是揣在懷中了。”餘錢背過身，比劃了一個姿勢，解釋道：“她當時就是這樣做的。”聞人紹頷首，示意道：“繼續。”這差不多了，餘錢就乾脆往回走，昨天下午回來的時候，時間和現在差不多，餘錢記得很清楚，天邊的火燒雲紅的像是上好的鮮紅錦緞，路上有幾個下工的人路過，還和她打過招呼，見餘錢提著肉和酒，還調侃了幾句。餘錢插科打諢，等回到住的地方，院子一個人都冇有。她徑直回了自己的屋子，吃肉喝酒，給老頭子上了一炷香，簡單洗漱過後，喝了那最後的半罈子酒，昏昏沉沉睡了過去。說話間，餘錢打開了房門，指著桌子上放過牛肉的油紙，還有一個倒在床邊的罈子，同時還有老頭子的牌位。木製牌位前麵，放著一個香缽，邊上還放著一張油紙，上麵有兩隻雞腿，幾塊綠豆糕，外加幾片牛肉，和一盅黃酒。聞人邵拿了酒杯放到鼻翼前，紹記的黃酒很有名，味道特殊，看酒水清冽，味道十足，倒出來的時間，的確不會很久。他心中已經念頭劃過，卻不動聲色，隻示意餘錢繼續。“酒勁太大，我早上醒來，本打算出門弄點水洗漱，結果一開門，就看到姚家五口躺在院子，院子的大門敞開著，我還冇反應過來，隔壁王二丫路過門口，慘叫了一聲。”接下來的事情，聞人邵都知道了。餘錢難掩苦悶，拍了拍自己的腦袋，有些懊惱。如果昨晚上她不因為老頭子忌日喝酒，腦子保持清楚點，是不是就能早點發現姚家的不對，或許還能救下人。喝酒誤事啊。“你跟我出來。”聞人邵率先出門，帶著餘錢在院子四處轉悠。院子腳印雜亂，屋內更是凳倒桌翻，餘錢不知道聞人邵想要做什，老老實實跟著的同時，心中感慨，滋味萬千，兩年的回憶在心頭浮現。忽然間，餘錢停下腳步。目光落在茅廁外不遠處的柳樹下。這是……餘錢瞳孔微縮，眼力極好的她顧不上聞人邵的態度，快速走了幾步，樹下有幾個腳印，紋路清晰。“這個腳印，有問題。”餘錢抬頭，目光沿著樹乾往上，瞧見了上麵幾乎被折斷的半根樹枝，那個位置太過於特殊，餘錢想也不想的上前，動作利索的爬了上去，輕輕一躍就上了牆頭，也同時看清楚了牆壁上的痕跡。“這有人爬上來過。”餘錢有些激動，回頭對聞人邵道：“前日下過雨，牆壁上的痕跡隻能是昨天留下來的。”“有人爬進來過。”小毛湊過來，確認後衝聞人邵點頭。餘錢從牆上跳下來，這才意識到自己自作主張，有點尷尬的站在原地，冇話找話，“探長，如果是這樣的話，是不是能證明有人闖進來殺了姚家人。”這樣的話，就肯定不是她了。畢竟她進姚家院子不用這費勁，也不會殺人後不跑，大搖大擺等人發現。“繼續。”聞人邵的下屬已經把那塊有疑點的地方給保護起來。廚房內不是很整潔，有燒過火的痕跡。餘錢看過，判斷道：“姚大嫂是個很愛乾淨的人，廚房這樣的狀態，隻能說明碗筷還在屋。”她吃完飯，會把碗筷洗乾淨，把廚房清理一遍。“嗯，走吧。”等餘錢說完，聞人邵又繼續往其他地方去。餘錢跟上，心中百轉千回。看著前麵高大筆直的男人背部，她大約明白了他的意圖，這是讓她這個瞭解姚家人習慣的人，來檢查這個院子的不對勁之處？有了大致判斷，餘錢更加認真的觀察姚家的問題。以至於，一進姚家人所住的正房，餘錢立刻就發現了不對勁。“有人在這找東西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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